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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袖們治水如打仗 周恩來三上三門峽【5】

尹家民

2020年12月29日16:39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毛澤東對周恩來說:“三門峽不行就把它炸掉!”

  水這種變化無常的流體,給人類造福又造孽。即使像三門峽這種工程,周恩來等中央領導已經是慎之又慎,在進行之中,還是出現過不少問題。許多問題無法預料,人們隻能遵從“失敗是成功之母”的哲理,走幾步跌一下,爬起來再走。

  毛澤東在巡視三門峽時,曾擔心泥沙過多而使水庫成為泥庫。這種擔心成了事實。三門峽水庫1960年9月開始蓄水,僅一年半的時間,水庫就淤了15億噸泥沙,不僅三門峽到潼關的峽谷裡淤起厚厚的泥沙,就是潼關以上,渭河和北洛河的入黃口,也淤了“攔門沙”。問題的嚴重性已經引起各界的關注,議論頗多。首當其沖的陝西省反映最為強烈。他們多次向中央反映,甚至到毛澤東那裡告了“御狀”。1962年4月,在全國二屆人大三次會議上,陝西省代表提出第148號提案,要求三門峽工程增建泄洪排沙設施,以減輕庫區淤積。會后,周恩來親自召集有關人員研究辦法。此前三門峽水庫已由“蓄水攔沙”運用,改為“滯洪排沙”運用,但仍未制止淤積。到1964年11月,總計淤了50億噸,渭河的淤積影響,已到距西安30多公裡的耿鎮附近。

  在中央的會議上,周恩來坦白地說:“三門峽的水利樞紐工程到底利多大,害多大,利害相比究竟如何,現在還不能作結論。原來泥沙多有問題,現在水清了也有問題。水清了,沖刷下游河床,亂改道,堤防都鞏固不住了……洪水出亂子,清水也出亂子。這個事情,本來我們的老祖宗有一套經驗,但是我們對祖宗的經驗也不注意了。”有人把建三門峽工程這件事都推到蘇聯頭上。周恩來不同意:“三門峽工程蘇聯鼓勵我們搞,現在發生了問題,當然不能怪他們,是我們自己作主的,蘇聯沒有洪水和泥沙的經驗。”他承認,現在看來三門峽工程上馬是急了一些,一些問題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了解得不夠,研究得不透,沒有准備好,就發動了進攻,這一仗一打到現在很被動。黃河規劃時間短了些,搞得比較粗糙。

  1964年春天,鄧小平總書記到西安,陝西省對三門峽的淤積問題意見更大了。鄧小平把王化雲找去。王化雲說,要解決三門峽庫區淤積,還得靠上游修攔泥水庫,三年修兩個,見效快,花錢也不多。鄧小平回京后指示中央書記處找水電部定方案。當時,周恩來正出訪非洲,彭真開會過問了此事。會上,劉瀾波和錢正英都不贊成修攔泥庫的方案。周恩來出訪歸來,不顧旅途勞累,深夜打電話把錢正英找去,詳細詢問三門峽工程情況,要錢正英去現場勘察。毛澤東聽到陝西省的反映,焦慮不安,又沒見到解決的確定方案,便對周恩來說:“三門峽不行就把它炸掉!”

  炸壩是否可行?陝西省有意見不說,水電部和黃委會的意見也不一致,周恩來決定專門開一次治黃會議解決淤積問題。

  這次會議原定1964年10月召開。10月15日深夜傳來了赫魯曉夫下台的消息,16日下午,中國西部上空升起了一片巨大的蘑菇雲。這是歷史相映成趣的一天,一個“上天”,一個“下台”,兩個消息震驚了世界。世界形勢是否會起變化?毛澤東說且慢,他讓周恩來先到莫斯科去摸摸底,觀察一下赫魯曉夫下台后,中蘇關系有沒有得到改善的希望。周恩來到達莫斯科后,與蘇聯領導層進行了頻繁的接觸,表達了中國黨和政府希望改善中蘇關系的誠意。然而,正當周恩來准備繼續與蘇方談兄弟國家的關系時,一件嚴重的不愉快的事件發生了:11月7日晚,蘇聯政府在克裡姆林宮舉行慶祝十月革命47周年的招待會上,正當周恩來向一些蘇聯元帥走去的時候,迎面走來蘇聯國防部部長馬利諾夫斯基。他劈頭蓋臉地對周恩來冒出一句惡語:“中國人不要耍政治魔術。”周恩來一愣,很快猜出他的用意。因為在場還有一些西方國家的使節和記者,周恩來有意把馬利諾夫斯基的話岔開了。可馬利諾夫斯基卻不肯罷休,進一步惡意挑動:“不要讓任何鬼來妨害我們的關系,……俄國人民要幸福,中國人民也要幸福,我們不要任何毛,也不要任何赫魯曉夫來妨害我們的關系。”周恩來聞言大為不快,但在這樣的場合不便與他理論,只是嚴肅地故意對他說:“你的話我不懂。”說完就走到旁邊去和別的元帥交談。而馬利諾夫斯基仍在喋喋不休:“我們俄國人搞掉了赫魯曉夫,你們也要搞掉毛澤東……”馬利諾夫斯基見周恩來不搭理他,又跑去跟賀龍元帥糾纏,說得更明白了:“我們現在已經把赫魯曉夫搞掉了,你們也應該仿效我們的榜樣,把毛澤東也搞下台去。這樣我們就能和好。”賀龍立即反駁說:“這是根本不能相比的兩回事,我們黨和你們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你的想法是根本不會實現的,而且是錯誤的。”馬利諾夫斯基還說了一些極端粗魯的話,攻擊斯大林和毛澤東,都遭到賀龍的嚴斥。有感於此,中國代表團氣憤地離開了宴會大廳,回到中國駐蘇大使館。第二天,當勃列日涅夫等到中國黨政代表團駐地回拜時,周恩來就昨天的事提出了強烈抗議,要求蘇方澄清:蘇共歡迎我們來的目的之一是不是要當眾向我們挑舋,是不是期待中國黨也撤換毛澤東的領導。勃列日涅夫等辯解說,馬利諾夫斯基挑舋一事他們是事后得知的,並感到不安和憤怒。但馬利諾夫斯基不是蘇共中央主席團委員,他是“酒后失言”,不代表蘇共中央,而且翻譯上也有錯,他已受到中央委員會的譴責。周恩來嚴辭駁斥:馬利諾夫斯基並非“酒后失言”,而是“酒后吐真言”,這不是簡單的偶然的個人行為,而是反映蘇聯領導層中仍有人繼續赫魯曉夫那一套,即對中國黨政代表團挑舋,侮辱中國人民和中國黨的領袖毛澤東同志,這是連赫魯曉夫在位時也未曾採用過的惡劣手段。周恩來表示,這事他回國后要報告中共中央。8日這天,美國、英國等國的通訊社根據頭一天馬利諾夫斯基的惡性事件從莫斯科報道,稱:這裡的權威人士說,蘇共已和中共達成協議,要毛澤東下台,由周恩來來當中共中央主席。周恩來對蘇共領導人說,這並不是什麼偶然的巧合,如果不是蘇聯領導人中有這種思想,馬利諾夫斯基豈敢這樣胡說八道?蘇方說,馬利諾夫斯基是胡說並已經道歉,這個問題已經結束。周恩來說,問題沒有結束,我們還要研究,要報告中央。勃列日涅夫說:“那當然,那當然!”11月14日下午,中國黨政代表團乘坐的專機在北京東郊機場降落,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親率數千群眾迎候。周恩來與毛澤東等人緊緊握手,而后繞場一周,向群眾致意。隨后,周恩來直接從機場去毛澤東處開會,向中央匯報此次訪蘇情況。

  治黃會議因此延期。直到12月5日,治黃會議在周恩來的親自主持下召開。這是治黃史上的一次重要會議。他對與會人員說:“我本來想用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去現場看看,由於臨時有國際活動,回國后又忙於准備三屆人大,離不開北京。”其間他要籌備人大和政協會議,又要處理外交和內政,忙得不可開交。他還是抽空參加治黃會議,有時實在分不開身,就委托別人組織繼續開會,他派秘書來聽。

  這次會議也是一次充分民主、氣氛異常活躍的會議。

  會上出現了四種爭論意見。“不動派”的代表人物,北京水利水電學院院長汪胡楨認為“節節蓄水,分段攔泥”的辦法是正確的,不同意改建三門峽樞紐﹔“炸壩派”的代表人物,河南省科委的杜省吾最為激烈,他發起言來,言語尖刻,嗓門又大,他甚至說“黃河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此語一出,滿場皆驚,有人將目光轉向周恩來。周恩來安詳地坐在那裡,耐心地聽著杜省吾的發言。杜省吾也可能發現自己言有所失,停了下來,盯著講稿上的字。周恩來提醒他:“你講你講,字看不清吧,前邊那個字念錯了……”杜省吾恢復常態,繼續發言。他認為黃土下瀉乃黃河的必然趨勢,絕非修建水土建筑物等人為力量所能改變,主張炸壩﹔“攔泥派”的代表人物是王化雲,這位被毛澤東稱為能“化雲化雨”的專家,當年陪同毛澤東巡視黃河就主張在上游多修水庫,以攔為主,輔之以排,實行“上攔下排”的方針﹔第四種意見是“放淤派”,它的代表人物是林一山。這位同樣被毛澤東稱贊為“搞建設的人才”的“老延安”、時任長江流域規劃辦公室主任,他主張干支流沿程引洪放淤,灌溉農田,以積極態度吃掉黃河水和泥沙。四派之爭,主要是“攔泥”與“放淤”兩家之爭。王化雲和林一山發言時,周恩來沒有到場。隨后他派秘書到林、王住地和平賓館,分別征詢了林、王的治黃設想和具體意見。12月17日,周恩來召開了個小會,參加會議的除林、王二人外,還有水電部副部長錢正英、國家計委副主任王光偉、林業部黨組副書記惠中權等人。周恩來先讓林、王把各自的觀點復述一遍,周恩來問林一山:“你有什麼好辦法吧?”林一山根據水庫可以長期使用的理論,主張降低三門峽水庫水位,以恢復潼關河段原黃河河床,即可解除對關中平原的威脅,同時,打開大壩底孔排沙,使水庫泥沙進出平衡,將改造后的三門峽水庫變成一個中型水電站。聽到這裡,周恩來問道:“底孔排沙,過去有人曾經提出過,他是剛從學校畢業不久的學生,叫什麼名字啊?”

  有人回答:“叫溫善章。”

  周恩來說:“要登報聲明,他對了,我們錯了,給他恢復名譽。”

  周恩來又征求其他三位領導的意見。最后周恩來說:“今天暫不作結論,你們可按各自的觀點做出規劃,明天再開會討論。”

  第二天,周恩來再次聽取各種意見之后,作了總結發言,他談了三點看法:其一,“治理黃河規劃和三門峽樞紐工程,做得是全對還是全不對,是對的多還是對的少,這個問題有爭論,還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試驗、觀察才能看清楚,不宜過早下結論。”其二,“黃河自然情況這樣復雜,哪能說治理黃河規劃就那麼好,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就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不可能!”其三,“當時決定三門峽工程就急了點。頭腦熱的時候,總容易看到一面,忽略或不太重視另一面,不能辯証地看問題。”對於爭論的問題,周恩來也強調了幾點:“不管持哪種意見的同志,都不要自滿,要謙虛一些,多想想,多研究資料,多到現場去看看,不要急於下結論……不要自己看到一點就要別人一定同意。個人的看法總有不完全的地方,別人就有理由也有必要批評補充。”這也是周恩來自己對待不同意見和批評的態度。他具體地分析說:泥沙究竟是留在上中游,還是留在下游,或是上中下游都留些?全河究竟如何分擔,如何部署?現在大家所說的大多是發揮自己所著重的部分,不能綜合全局來看問題。他不贊成聽其自然的“炸壩派”,但對其提出炸壩這種大膽設想的精神予以鼓勵,他認為這樣有利於發現矛盾,解決矛盾。對於反對改建的“不動派”,他也不贊成:“五年已淤成這個樣子,如不改建,再過五年,水庫淤滿后遇上洪水,毫無疑問對關中平原會有很大影響。反對改建的同志為什麼隻看到下游河道發生沖刷的好現象,而不看中游發生了壞現象呢?如果影響西安工業基地,損失就絕不是幾千萬元的事,對西安和庫區同志的擔心又怎樣回答呢?”對於“攔泥派”,周恩來談道:“我看光靠上游建攔泥庫來不及,而且攔泥庫工程還要勘測試點,所以這個意見不能解決問題。”周恩來比較同意林一山的意見,先解決庫區的淤積之急。林一山主張在黃河下游部分河段開展“放淤稻改”,即把黃河水引向農田,並在泥沙沉澱的基礎上種植水稻。事實証明,由於沉澱的泥沙很肥,水稻能長好,因而大受農民的歡迎。在三門峽的改建上,周恩來也採納了林一山的建議,降低庫水位,恢復潼關河段天然特征,並按水庫長期使用理論,打開底孔排沙,以實現庫區泥沙進出平衡。

  會后,周恩來要水電部送給與會代表一人一本《毛主席的四篇哲學著作》,當天夜裡送到每個人的床頭。他希望大家能以毛澤東的哲學思想認識黃河、改造黃河。

(責編:唐璐、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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