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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露周恩來的一份電報:1949年究問浙江大學"拒竺"風波

2021年03月04日17:09    來源:人民網-文史頻道

  當年蔣介石對竺可楨頗為看重,竺出任浙大校長就是蔣的“欽點”。不過,當時竺可楨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個書呆子,一個“不善侍候部長、委員長等,且亦不屑為之”的書生。新中國成立在即,周恩來問起竺可楨“在政治上表現究如何”,不是沒有來由的。

  竺可楨(1890—1974),中國科學院院士,氣象地理學家。我國近代地理學和近代氣象學的奠基人

  本文原載《歷史學家茶座》第16輯,原題為“1949年周恩來究問浙江大學‘拒竺’風波始末(上)”

  最近,讀到了一份剛剛披露的周恩來的電報,即1949年7月9日《關於浙大學生拒絕竺可楨返校事給華東局的電報》。周恩來在電報中說:“華東局並轉譚(譚震林,當時任中共浙江省委書記、浙江軍區政委)、王(王建安,當時任浙江軍區司令員):聞最近浙大學生提出拒絕竺可楨返校,據我們所知,竺過去在於子三事件中,同情學運,今春當蔣黨用飛機迫其離滬時,亦設法逃避。此次拒竺事件,詳情如何?竺在政治上表現究如何?學運方面有否偏向,盼查明詳告。”

  這一電報發表於最近出版的《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一冊(1949年6月∼12月,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104頁),以下是筆者對此的解讀。

  作為浙江大學校長的竺可楨

  眾所周知,從抗日戰爭爆發前的1936年至戰后乃至內戰即將結束時的1949年,竺可楨為浙江大學的生存和發展可謂竭盡全力、廢寢忘食﹔浙江大學也在竺可楨擔任校長的13年之中,崛起於“文軍長征”的西南,進而挺身為國內最著名的大學之一,那麼,何以在新中國即將誕生之際,在浙江大學卻發生了一樁匪夷所思的“拒竺事件”?甚至曾負責領導國統區地下斗爭的周恩來也為此特別關注竺可楨“在政治上表現究如何”,並懷疑當時由中共地下黨領導的杭州學生運動“有否偏向”?顯然,很有必要重新解讀這一段歷史。

  竺可楨當年擔任浙江大學校長,可謂宜人。從他的資歷來說,竺可楨先后就讀於新式學校的上海澄衷學堂、復旦公學、唐山路礦學堂以及美國哈佛大學,期間還參加了中國近代最早的科學團體“中國科學社”,此后他即以“科學救國”的理念,開始了漫長的報效祖國的歷程,先后授教於武昌高師、南京高師、東南大學等,以教授氣象學和地理學成為中國此一領域的一代宗師。隨后,竺可楨又在商務印書館任編輯,繼又任教於南開大學等,並籌建了中國第一家氣象研究所,后又專任中央研究院氣象研究所所長。多年的科學工作實踐和大學、書局經歷的錘煉,使竺可楨成為一名卓越的科學家和文化人,有此作為鋪墊,到了戰前的1936年,他幾乎是順理成章地成為家鄉、也即中國文化大省浙江的一位校長——浙江大學校長。隨后,在他的主持之下,該校由先前的一所地方性大學一變而為全國矚目的名校,儼然可與北大、清華、南開等相媲美。此后,所謂慷慨悲歌,抗戰中的浙大實行“西遷”,竺校長率領全校師生輾轉數省而弦歌不輟,期間還培養出了李政道等一批青年才俊,以致當年親赴浙大參觀的李約瑟先生盛譽其為“東方劍橋”。竺可楨擔任浙大校長的13年之中,浙大從原來文理、工、農三個學院16個系的規模,發展到文、理、工、農、師、法、醫七個學院25個系(最多時達30個系)、10個研究所,教授也由原先的70余名發展到200余名,在校學生也由原來的500余人增至2000千余人,先后沾沐竺校長教育思想而成為國家高級專門人才的浙大學生(諸如錢人元、程開甲、胡濟民、葉篤正、谷超豪等)也達3500余人,換言之,這些人才后來幾乎全是新中國科學教育事業的骨干力量。

  那麼,竺可楨是何以做到了這些的呢?或者可以這樣發問:后來竺校長受到學生運動的沖擊,那些予人以柄的東西是什麼呢?這些東西,曾成就了竺可楨和浙江大學,而在滄桑鼎革之際,它卻不免受到了質疑,並進而成為讓人討嫌的東西了。

  竺可楨就任校長時,鑒於前任校長郭任遠(郭為心理學家)的失敗,自始就對辦學方針有所規劃,這就是他在《日記》中所說的“辦大學不能不有哲學中心思想”,力求貫徹既吸收傳統精華又汲取西方教育思想精髓並符合世界潮流的辦學宗旨——所謂“通才教育”。以這樣的標杆來要求,那麼,大學就不應只是知識傳授的場所,它須讓大學生在德、智、體、美等綜合素質的培養上做盡文章,務必“使每個畢業生孕育著一種潛力,可令其於離開校門以后,在他的學問、技術、品行、事業各方面發揚光大,既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於是,竺可楨到任不久,就特意質詢教育部長王世杰:“關於辦學方針是否採英美之學術自由或法西斯蒂獨斷行為?”在不可能得到明確答復的情況下,他堅決摒棄不合“現時世界形勢之正確潮流”又不符“中國古代四海之內皆兄弟之精神”的前任校長的辦學方針,確定了為社會樹立“中流砥柱”的辦學理念和民主辦學的方法,因為在他看來,一所大學不是單純的技藝傳授,而大學最終應該達到的是造成這樣的人才:“我們受高等教育的人,必須有明辨是非、靜觀得失、縝密思慮、不肯盲從的習慣﹔然后在學時方不致害己累人,出而立身處世方能不負所學。”顯然,這是一般學校學院式的教學所難能企及的。竺可楨心目中的大學,其目標不僅在“造就多少專家如工程師、醫生之類”,更要推出“公忠堅毅,能擔當大任,主持風氣,轉移國運的領導人才”。這樣的氣度,不可謂不宏闊,亦是之堪謂所謂大學。

  竺可楨始到浙大,隨即實施改良之法,首先是改變國文系、歷史系沒有教授的狀況,他聘請馬一浮、邵裴子等出山﹔又改變“大一”分系分科過早的狀況,並在打好學科基礎的前提下,提倡學生跨系選修和輔修,使之觸類旁通,也使各學科能夠滲透。此外,他更殷殷教誨莘莘學子“求是”的學風和做人的品行,倡導“大學最大的目標是在蘄求真理”。他要求每個學生都要養成一個科學家應有的作風:“(1)不盲從,不附合,一切以理智為依歸﹔隻問是非,不計利害﹔(2)虛懷若谷,不專橫﹔(3)實事求是,嚴謹朴實,毫不苟且。”他由衷地相信:這不僅可使學生培養理智,將來“凡是有真知灼見的人,無論社會如何腐化,政治如何不良,他必獨行其是。惟有求真理心切,才能成為大仁大勇,肯為真理而犧牲身家性命”,同時大學本身也才能名符其實。

  竺可楨反復強調教授的重要性,因為“教授是大學的靈魂,一個大學學風的優劣,全視教人選為轉移”。他除了想方設法延請有真才實學的教授來校任教、並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致力於穩定教授群體(如戰時欠薪成為家常便飯時,他總是想盡種種辦法籌款,雖然有時未果,但廣大教職員工卻為他的誠心所動),更主張“有容乃大”即“容納各派人才”,這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影響到了民國時期的學術發展,如當時北大等已由新潮的“胡適派”獨領風騷,許多“文化保守主義”(如“學衡派”)的學者紛紛南下,並且相繼從東南大學遷移到了浙江大學,有邵祖平、梅光迪、張蔭麟、胡剛復等,以及與竺可楨是校友的前“東大”教師和學生的錢基博、郭斌龢(他與吳宓、梅光迪等都是哈佛大學“新人文主義”大師白璧德的弟子)、張其昀、王煥鑣、陳訓慈等,當然也有新派的豐子愷等。由這些學者組成的團隊,顯然是維護中國傳統的一支重要力量,也影響到了浙江大學辦學方針的指向。其次,所謂大學辦學第一宗旨的“思想自由,兼容並蓄”,從五四新文化運動中斷之后,伴隨著政治時局的激烈動蕩,中國的各所高等學校已勢不可免地成為各種政治力量攘奪的一個重要戰場,深深地卷入進政治斗爭的旋渦之中,而一向主張學術和教育獨立的竺可楨則力圖排除政治的干擾,維護學術和教育的尊嚴。早在他被授命為浙大校長之時,他就向教育部提出三條要求:財政須源源接濟﹔校長用人有全權﹔學校不受政黨之干涉。后來這三條基本上得到了保障,由此浙大也進入了它的黃金時代,而在那些戰爭和政治紛擾的急風驟雨之中,竺可楨又以他的人格、理想和才干,為浙大營造了相對安定的學術和教育氛圍,也由此吸引了許多一流的學者和教授。但是,在一個大時代風氣驟然變遷的情況下,這顯然已是不合時宜的了,竺可楨遇到了“新問題”。

(責編:唐璐、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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