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與中日建交歷史進程中的“芭蕾外交”【3】

　　遙指“芭蕾外交”

　　1971年，中國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1972年，尼克鬆訪華，中美關系正常化，中日關系也進入關鍵一年。1972年7月初，應日中文化交流協會中島健藏之邀，以孫平化為團長的上海舞劇團一行208人，帶著中國的芭蕾舞劇《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赴日本訪問和公演。

　　上海舞劇團至達日本前夕，日本政局發生了重大變化。7月5日田中角榮當選自民黨總裁。7月7日，田中組成內閣，放棄了前任首相敵視中國的外交政策，在首次內閣會議上明確表示，“要以實現同中華人民共和國邦交正常化為己任，在動蕩的世界形勢中力求推進和平外交”。9日，周恩來在歡迎也門民主人民共和國政府代表團宴會上的講話中明確回應：“7日成立的田中內閣，宣布要在外交方面加緊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這是值得歡迎的。”周恩來在北京召集有關人員開會，分析形勢后指出，必須抓住大好時機促成田中首相訪華，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這項任務落在了在日本的孫平化和廖承志辦事處駐東京聯絡處新任首席代表肖向前肩上。

　　7月11日，代表團到達日本。7月14日，他們在日生劇場首演《白毛女》，三木武夫、中曾根康弘兩位大臣出席觀看。據當時也在場內的清水正夫追憶：“休息時在一片‘隆重地開展日中文化外交’的聲音中，孫平化團長和（中國）駐日代表肖向前和自民黨、社會黨、公明黨的代表們以及日本政府的重要人物一起進行了‘走廊外交’。”

　　上海舞劇團在日本的演出和訪問得到鬆山芭蕾舞團的鼎力支持。團長清水正夫全程陪同，並向其開放了全部練功場地。為防右翼分子扔燃燒彈，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等芭蕾演員都穿著《白毛女》中的演出服，化好妝，戴著手套，提著浸過水的毛毯，等在后台，以防萬一發生意外及時補救，而又不影響正常演出。

　　日本各界對代表團這次訪問，給予了很高的期待。日本的各大報紙、電台、電視台均競相刊登上海舞劇團訪日的各種新聞和評論，認為“這次演出必將在日中文化交流史上揭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頁”。清水正夫也對中日邦交充滿信心，他在臉上留著一把大胡子，說“不親眼見到中日邦交正常化就不把胡子刮掉”。

　　8月11日，大平外相會見孫平化，“轉達了田中希望訪華的意願”，孫立即向周恩來作了匯報。在接到匯報后的當晚，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召集有關同志研究，決定授權姬鵬飛外長聲明，“周恩來歡迎並邀請田中訪華”。13日，日本官房長官回應：“這是非常好的事情。”15日，田中會見孫平化、肖向前，並表示“感謝總理邀請”。這樣，田中的訪華問題就確定下來了。

　　1972年8月16日，上海舞劇團圓滿地完成在日本各地的友好訪問，從東京飛往上海。9月25日，田中首相訪華。29日，中日兩國簽署《聯合聲明》，兩國的關系從此揭開了嶄新的一頁。這次上海舞劇團赴日演出，因此也被稱為中日建交歷史進程中的“芭蕾外交”。

　　代表團回國后，周恩來聽取了他們工作匯報，反復強調要感謝清水正夫、鬆山樹子和鬆山芭蕾舞團的深情厚意，感謝他們為中日友好作出的貢獻。他指示說，應該要一張鬆山樹子扮演“白毛女”的劇照，在《人民日報》上撰文介紹，還要宣傳介紹鬆山芭蕾舞團的創造性成果。有關單位很快按照周恩來指示辦好此事。時隔不久，周恩來又宴請來京的清水正夫，當面感謝鬆山芭蕾舞團為上海舞劇團在日本演出所作的努力，並對在座者說，不要忘記鬆山樹子是芭蕾舞改革創始者。

　　“恩來走了，我來代替他”

　　1976年1月，周恩來逝世，鬆山芭蕾舞團聽到這個消息后異常悲痛。為紀念這位一直關心她們的異國老人，她們精心排練了《白毛女》。

　　1978年9月26日晚上10點多，鬆山樹子、森下洋子等鬆山芭蕾舞團一行62人乘坐的中國民航922班機到達北京。在機場的大廳裡，熱情地歡迎他們的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容：中日友好協會秘書長孫平化、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會長王炳南、文化部副部長周巍峙、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副會長林林，以及中國的兩位“白毛女”王昆和田華。

　　來華后，她們仍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人民大會堂的招待會上，王昆、田華、鬆山樹子、森下洋子等中日“白毛女”再度相逢，鄧穎超也親臨祝賀。她說：“恩來走了，我來代替他。”后來，鄧穎超又熱情地邀請四位“白毛女”到中南海西花廳做客，高度肯定了她們的藝術表演。

　　1992年和2002年，為紀念中日邦交正常化20周年和30周年，鬆山芭蕾舞團又專程來華公演。

　　2008年6月25日，清水正夫在日本去世。半個多世紀中，清水正夫出入中國國門100多次。他見過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等中國領導人。為感謝清水正夫和鬆山樹子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的貢獻，2004年10月，中國文化部授予他“文化交流貢獻獎”。這是中國政府授予在中外文化交流中作出巨大貢獻的外國友人的最高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