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轉戰陝北的警衛王還壽憶總理【4】

　　轉戰陝北

　　羊馬河大捷之后，胡宗南又惱又怒，命令部屬從綏德向靖邊追過來。

　　周恩來按毛澤東的意見，把中央直屬隊的三四百人集合到一起，向大家作報告，要求干部戰士都要隨時保持革命的警惕性，永遠保持旺盛的斗爭意志。然后他宣布，中央直屬隊從今天起，對外一律使用代號“三支隊”，任弼時任“三支隊”司令員，陸定一任政委，葉子龍任參謀長，汪東興為副參謀長。這時，葉子龍出了一個點子：提議中央首長都使用代號，不再用真名字，得到了中央首長的認可。為了迷惑敵人，葉子龍稱為“一號”首長，汪東興為“二號”首長。中央首長們使用代號后，住到了靖邊縣的王家灣（現在屬安塞縣）。那是轉戰陝北最緊張、最驚心動魄的歲月。

　　在王家灣，“三支隊”一共住了一個多月時間。全國戰事緊張，中央和全國各地的戰場，每半天要聯系一次，碰上緊急情況兩個小時就要聯系一次。周恩來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了。

　　戰情的緊張、生活的艱苦、繁重的工作使周恩來瘦了許多，但他精力充沛，意志頑強，從未生過病。特別是各地戰場捷報頻傳，使首長們談笑風生，關系也很融洽，給指戰員以極大的感染力和信心上的力量鼓舞。

　　5月4日，西北野戰軍在蟠龍打了個大勝仗，全殲守敵整編一六七旅6700多人，旅長李昆崗也當了俘虜。5月14日，中央在真武洞，也就是安塞，召開了軍民慶功祝捷大會。周恩來公開露面，在大會上作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並當眾宣布：毛主席、黨中央繼續留在陝北，和大家一起戰斗，直到把胡宗南趕出陝甘寧邊區。這給到場的軍民以極大的鼓舞，一些地方干部群眾竟情不自禁地歡呼跳躍起來，部隊情緒也大大地高漲起來。

　　在真武洞，周恩來還同被俘的敵旅長李昆崗談了一次話。李昆崗是胡宗南的“四大金剛”之一，以往待人態度很傲慢。1943年，周恩來從重慶回延安路過西安時，在胡宗南舉行的宴會上曾趾高氣揚地向周恩來敬過酒。如今他當了俘虜還覺得不服氣。周恩來耐心地跟他算了一筆賬：蔣介石從內戰開始在東北、華東、西北、中原共打了幾個大敗仗，損失了多少兵力，許多成建制的軍、師、旅、團被解放軍吃掉了根本無法恢復。而我們共產黨從內戰開始共打了多少勝仗，增加了多少兵員。彼消此長，我們共產黨領導的人民力量已經由劣勢漸漸轉為優勢，這是任何一個中國人都必須面對的現實。最后，周恩來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李昆崗說：“蔣家王朝必敗，共產黨必勝！你不相信就走著瞧，歷史很快就會作出結論！”李昆崗面對周恩來舉出的鐵的事實，耷拉下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恩來在真武洞公開露面后，胡宗南確認毛澤東、黨中央還在陝北，便狗急跳牆地指揮他的十幾萬人馬漫山遍野地向西壓了上來，妄圖尋找我軍主力決一死戰。“三支隊”隻好撤離王家灣。

　　撤離前，領導要王還壽他們對住地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不准留下一點可疑的痕跡給敵人。周恩來歷來心細，在王還壽他們檢查過后，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連睡過的炕席也掀起來看了又看，擔心留下蛛絲馬跡把行蹤暴露給敵人。

　　臨出發時，突然大雨滂沱，雷聲滾滾，加之山陡路滑，根本不好行軍。這時負責牽馬的同志一邊牽著自己的馬，一邊拉著前邊一匹馬的尾巴艱難前行。王還壽他們怕周恩來滑倒，讓他拉著馬尾巴，王還壽和關蘭軒一邊一個扶著他摸索著朝前走。這時，有人報告說，王家灣的群眾不知是由於慌亂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沒有跟著“三支隊”而是向東撤退了。毛澤東一聽就發了火，命令追回群眾，隨部隊一起向西走。天黑雨大，山高路滑，走了二三十裡路，總算爬上了一座山的山頂。

　　這時，天還未亮，雨已停了。放眼望去，滿山遍野都是敵人燃起的一堆堆篝火，人喊馬嘶，近在咫尺。首長命令實行嚴格的燈火管制，劃根火柴也不行。因為有群眾跟著，大概敵人隻以為是群老百姓“跑反”而已，根本想不到毛澤東就在他們的不遠處坐著。

　　在行軍時，毛澤東、周恩來都沒有穿雨衣，王還壽他們把雨衣搭在文件箱上。從首長到戰士，每個人渾身上下都被雨淋得透濕。夜風一吹，冷得人直打哆嗦。有一位女同志冷得受不了，鑽到一頭騾子的肚子下，貼著騾子肚皮取暖。還有的人累得實在不行了，倒在泥地裡就睡著了。

　　這時，偵察員前來報告，敵人有上山的跡象。毛澤東一聽，笑著說：“那好呀，我就坐這兒，看看胡宗南的兵到底是個什麼鬼樣子。”

　　周恩來微笑著對毛澤東說：“有備無患嘛，我們還是走吧。”毛澤東見周恩來這麼說了，也就站了起來，拄個棍子就走。

　　榜樣的力量就是無聲的命令，剛才看上去那麼累的指戰員們一個個揉揉眼睛捶捶腿，一躍而起地跟著毛澤東前進。

　　“三支隊”后來到了天賜灣。6月中旬，又從天賜灣到小河，在小河開了中央會議。與會的賀龍在會議期間開玩笑說，他隻要用一排人就可以把“三支隊”全繳械了，並提出要給警衛部隊換上新武器，毛澤東、周恩來都沒有同意。

　　因為小河會議的召開，“三支隊”已被人們熟知是什麼部隊了，8月1日離開小河時，中央直屬隊就改稱為“九支隊”。11月底，“九支隊”到了楊家溝，在楊家溝過了春節。這時困難時期已經過去。到1948年3月，全國戰局已出現了大逆轉，延安的解放已是指日可待。3月下旬，“九支隊”從小河到吉鎮，由吉鎮趕到劉家坪渡口，再從劉家坪東渡黃河，從而告別了黨中央工作了13個春秋的陝北。

　　1948年秋，王還壽離開周恩來，前往葉劍英任校長的華北坦克學校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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