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地
2018年11月12日15:30 來源:科技日報
周總理專門交待周榮慶:“這50元錢,是給你媽媽的,你們誰也不要用。你們花錢,自己掙。”
周志勇說,他爺爺周恩溥是1944年底去世的。當時,他在山東被國民黨反動派抓起來,讓交出周恩來的去向。但他始終沒說,一頓嚴刑拷打后,才被放出來。沒幾天就含恨告別人世。
他奶奶王蘭芳、三爺周恩壽,都在戰爭年代落下嚴重傷病,解放后不能正常上班。周總理就對他們說:“你們拿著人民的‘小米’(指工資),又不能正常上班,干脆提前退休吧。”
如果正常退休,能拿到70%到80%的工資﹔而提前退休,比例要小得多,這樣一來生活就成了問題。周總理就說:“你們的生活、看病錢,我出。”
就這樣,周總理每月從自己400元的工資中,拿出100元給三弟,拿出50元給二弟媳。看病吃藥錢也是總理根據需要另出的。
這種資助,一直持續到周恩壽的6個子女全部參加工作,持續到王蘭芳去世。
並且,周總理專門交待周榮慶:“這50元錢,是給你媽媽的,你們誰也不要用。你們花錢,自己掙。”
記著周總理的囑托,周志勇這些后代,現在的住房雖然寒酸、生活雖然清苦,但從來沒向組織上伸過一次手,也從來沒向誰抱怨過一句。
晉菊清現在的住房,是在群英機械廠工作時分的。從上世紀60年代一直住到現在。
那是一個看上去破舊不堪的紅磚樓。
晉菊清住在二樓最東頭,像集體宿舍一樣的一間筒子房。廚房是用石棉瓦搭出的一個幾平方米的地方﹔在一樓的樓梯下面,是這個73歲的老人平時使用的公共廁所。我說:“您歲數大了,上個廁所也很不方便。”她說:“沒事,我身體好。”晉菊清看上去的確是一個矍鑠、健康、爽朗的老人。
家裡很簡陋,沒有空調,沒有冰箱,也沒有沙發,隻有幾把小木凳。我去訪問的時候隻能坐在床上。
志勇家,我沒去過。但志勇說:“比母親住得好多了,98平方呢!我讓她搬過去,她不去,說習慣了。”
志勇的房子是1998年買的拆遷安置房,比較便宜,一平方500元。就這他還借了兩三萬塊錢。
說起錢,志勇說,他上班有工資,母親還有1300元退休金,弟弟、妹妹、弟媳、妹夫雖然沒工作,但做點小生意,也能維持生活。母親1989年退休后,還找了一份在市政府家屬院看管自行車的活兒,每月能多收入150元,可補貼家用。
話題扯到家庭上,志勇介紹,他愛人在市供銷社日雜公司上班,去年剛退休。他有一女兒,今年28歲,也沒工作,女婿做點小生意。他妹妹有一男孩,25歲,化工技校畢業后在焦作輪胎廠打工。弟弟家一個姑娘,20來歲,正在鄭州上大學。
志勇1976年高中沒畢業,就到焦作市郊區百間房公社下鄉。1978年底到武漢當兵,3年后退伍到焦作市賓館當服務員,后來到市政上搞綠化環衛工作。1988年市裡成立城管支隊,把他抽去了,在大街上巡查。在一線整整干了20年,到2008年才被選拔到城管支隊機關工作,去年被任命為支隊長助理。
城管支隊支隊長王會彬說,志勇工作好,年年被評為先進、優秀共產黨員,還被河南省建設廳評為“文明執法先進個人”。
志勇說:“干一份工作,不管干啥,把它干好,就行了。我最忌諱別人說你工作不中。”
看看吧,朋友,這就是一代偉人周恩來的后代!
他們沒有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索取、享受,而是自食其力地生活﹔他們能干啥就干啥,干了就要干好,決不仗著前輩的功勞去要錢要官﹔他們生活清貧而無絲毫怨言,生怕給組織添丁點麻煩,更不會去鑽營謀求。
從中南海到豫北小城,從一國總理到一介百姓,落差要多大有多大,但他們從未感到這是個落差。
沒有落差,就不會計較個人得失,就不會伸手索取。
他們把自己的欲望降到了塵埃裡,卻把境界伸到了藍天上。
他們是天地之間的一面明鏡,映無言,照無聲。
這就是他們在平常中的純粹!這就是他們在平凡中的非凡!這就是他們用平靜在世人心底掀起的波瀾!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現在一些官員把自己還正在上學的子女安排進公務員隊伍,早已去世的人還繼續領工資,考公務員時比照自己的子女“量體裁衣”定標准﹔更有一些貪官,動輒幾套、幾十套房產,幾千萬、上億家庭財產﹔還有一些人,拿著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年薪還嫌少……這樣的社會價值觀,這樣的行為方式,面對革命前輩,面對周志勇們,難道不感到羞愧?不感到汗顏?不感到無地自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