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7月22日15:17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國務院副總理紀登奎同志曾兩次問我:“小紀,總理在林彪叛逃后曾對國務院的幾位領導說,‘中央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我難啊!’總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閃著淚光。你對這個問題怎麼理解?”
我說:“還有幾個人唄。”
他又問:“還有什麼?”
我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也笑了笑,說了句:“總理是不容易啊!”其實,我知道他要聽什麼,他也知道我明白,但那時候,誰也沒有明說。
周總理在長期的革命生涯中,為了黨和人民的利益,毫無保留地奉獻了一切。白色恐怖,出生入死﹔槍林彈雨,指揮若定﹔國共統戰,深入虎穴﹔建國興邦,經天緯地﹔河決地裂,赴湯蹈火﹔國際交往,縱橫捭闔……老人家什麼時候怕過死?什麼時候叫過難?然而,在“文革”的特殊時期,他說出了“難”字,其實,又何止一個“難”字了得!
在周總理身邊工作過的人,對他在工作和政治生活中,在身體和精神上的“苦”和“難”是深有體會的。這種“苦”和“難”可以歸結為四個方面:一是累,二是氣,三是憂,四是憤。
他的“累”,是因為中央日常具體工作毛主席平時很少管,林彪根本不過問,而大量的事情由總理一人承擔。包括每周都要召開的幾次政治局會議,也由他主持,然后向毛主席和林彪寫出報告。林彪叛逃后,毛主席明確中央的日常工作由周總理主持﹔軍委的工作由葉帥主持,重大問題向總理報告﹔國務院的工作由李先念副總理主持。但實際上總理的工作一點也沒有減少,反而更忙更累了。由於身體長期超負荷透支運轉,他的病情不斷加重,又不能及時治療,不斷便血,身體日漸虛弱,有時深夜開會回來,兩條腿邁得是那樣的沉重。直到1975年12月31日——也就是在他去世的前7天的中午12時,他躺在病床上,才用微弱的聲音對我們真正說出了“我累了”這句話。他的累不僅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那種來自多方面的、心上的“累”,才是最累的,是一般人難以承受甚至難以想象的。
他的“氣”,主要來自林彪、“四人幫”兩個集團的人發難、搗亂,找茬兒、誣陷。林彪很少參加政治局日常工作會議,葉群大多是會議沒有結束就離開。等會議結束,已是深夜時分,她就給總理辦公室打電話,問這問那,一打就是好長時間,讓總理去衛生間的時間都沒有。林彪叛逃之后,“四人幫”更加張狂,不僅加快了奪權的步伐,還對總理百般刁難,有意地與總理斗氣。江青等人,遇到對他們不利的工作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文字改革本來是張春橋分管的工作,他說不懂,硬是把文件給周總理退了回來。江青想見的外賓,中央不安排她接見,她非見不可﹔安排她見的,她卻稱病不見。他們從精神上折磨,在工作上施壓,妄圖把總理置於死地而后快。
他的“憂”,主要是為國家的前途擔憂,為黨的團結擔憂,為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擔憂,也為保護老干部擔憂。他既要保護沒被打倒的同志不被打倒,不但要提醒他們如何“避險”,有時還親自到現場坐鎮保護﹔又要為已被打倒的同志尋找機會、創造條件,把他們“解放”出來工作。那時,總理對“文化大革命”的狂潮什麼時候能結束心裡也沒底,對國家什麼時候能消停下來也沒法預測,工作不知怎麼干才好。有時候也隻好搖頭、嘆氣而已。
他的“憤”,表現在對林彪、江青一伙進行的多種形式的斗爭中。他曾批評陳伯達無組織無紀律﹔他曾指責江青誣陷護士害她,是胡鬧﹔他曾把批極“左”的材料憤憤地摔在地上﹔在林彪座機飛越我國邊境,至死不回頭后,他狠狠地扣下話機,說林彪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