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青
2019年05月10日15:05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三、成都會議上二作檢討
為了鞏固反“反冒進”的“成果”,毛澤東提出再到成都開一次會。他說:“我們在南寧是半個中國了,華東、中南、華南這三個區域,東北找了一個歐陽欽,華北找了一個劉仁,西北是張德生,西南是李井泉。這一次我們是到成都,大概是三月上旬,去談一談。” 成都會議是從3月9日至26日召開的,參加會議的除政治局委員外,還有中央有關部門負責人和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會議在成都郊外金牛壩的金牛賓館舉行。會議的中心還是討論如何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方針這個問題。3月9日即會議的第一天,毛澤東又提出“反冒進”問題,他說,建設社會主義有兩種方法的比較,“一種是馬克思主義的‘冒進’,一種是非馬克思主義的‘反冒進’,究竟採取哪一種?我看應採取‘冒進’,很多問題都可以這樣提”。他更多地談的是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並提出“鼓起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總路線”。毛澤東認為:“過去八年的經驗,應加總結,‘反冒進’是個方針問題,南寧會議談了這個問題,談清楚的目的是使大家有共同語言,好做工作。”
在3月25 日的大會上,周恩來再一次對“反冒進”的“錯誤”作檢討。他說:我負主要責任提出的“反冒進”報告,就是對群眾生產高潮這個主流潑了冷水,因而不是促進而是促退,不是多、快、好、省而是少、慢、差、費,四十條也被打入冷宮,這就是問題的本質。“反冒進”的錯誤主要在於將一個指頭當作多數指頭,沒有給群眾高潮撐腰、想辦法,而是重重限制、層層束縛。但是,我當時卻沒有這樣認識,以后才逐漸認識到這是在社會主義建設問題上方針性的錯誤。他接著說,“當時確沒有這樣認識,等到右派教育了我,主席提醒了我,群眾實踐更啟發了我,才逐漸認識到這是在社會主義建設問題上方針性的錯誤。更深一層說也就是對社會主義革命本質的東西解放生產力,社會主義建設的主流發動群眾、發展生產看不到,自然就抓不起了。” 對周恩來的檢討,毛澤東說:“如果從經驗上、從方法問題上作為例子,那倒是可以的。這個問題不是個什麼責任問題,也不是老要聽自我批評的問題,南寧我們都聽過了,北京也聽過了的。”可見周恩來的檢討離毛澤東的要求還有差距,還沒有使毛澤東感到滿意。
四、八大二次會議上三作檢討
1958年3月31日,中共中央發出通知:中央決定在五月五日召開黨的第八屆全國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
周恩來參加八大二次會議所進行的一項重要任務是就“反冒進”問題繼續進行檢討。周恩來的秘書范若愚后來回憶:“1958年4月間,總理在准備八大二次會議的發言稿時,有一天對我說,他這次發言,主要是作檢討,因為犯了‘反冒進’的錯誤,所以這次發言稿不能像過去那樣由別人起草,隻能是他講一句,我給他記一句,再由我在文字連接上做一點工作。總理在講了這些情況后,就開始起草發言稿的開頭部分,他說一句,我記一句。就在這個時候,陳雲同志給他打來電話。接完電話之后,他就說得很慢了,有時甚至五六分鐘說不出一句來。這時,我意識到在‘反冒進’這個問題上,他的內心有矛盾,因而找不到恰當的詞句表達他想說的話。”
中共八大二次會議5月5日在北京開幕。按毛澤東的安排,會議開幕的頭一天,由劉少奇代表黨中央作《工作報告》。報告肯定了“毛澤東同志提出的15年趕上或超過英國的口號,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口號,要當促進派、不要當促退派的口號”。報告認為,由於“反冒進”,1956年到1958年間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出現了一個“馬鞍形”。並把“反冒進”放在反面教材的位置上進行批判。毛澤東在5月15日晚間,分別約陳雲、周恩來進行了長時間談話。談話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周恩來和陳雲在大會上對“反冒進”問題再一次作了檢討。在陳雲5月16日作完檢討后的第二天,周恩來5月17日作檢討。周恩來在大會上所作檢討中,談到“反冒進”的錯誤時說:“我是這個錯誤的主要負責人。‘反冒進’的錯誤,集中地反映在我在1956年11月八屆二中全會的報告中間。當時我對於1956年的建設成績和在躍進中出現的某些缺點和困難,作了錯誤的估計,把實際上不到一個指頭的缺點夸大化,肯定1956年的年度計劃‘冒’了,並且提出1957年適當收縮規模的意見。”“還應該特別指出,‘反冒進’的錯誤,是同政府工作中脫離黨的領導的傾向分不開的,也是同脫離實際、脫離群眾的工作作風分不開的。”他又談到這一階段中的思想變化說:自己對毛澤東指出的“反冒進”是關於社會主義建設規模和速度問題上方針性的錯誤這一點,“在相當時間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就在這裡”。
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陳雲、周恩來相繼作了對“反冒進”的檢討以后,毛澤東曾宣布“‘反冒進’解決了”。但同時,他在會上還多次發出要注意“我們黨內搞得不好要分裂”的警告,毛澤東為了預防以后黨內再次出現“反冒進”與“反‘反冒進’”之類的原則分歧,又向全黨提出了警告:“代表大會的同志,你們注意一下,中央委員會要特別注意,要顧全大局,誰不顧全大局,誰就會跌筋斗。”他指出假如“有些人不顧大局”,“那就要分裂”。“有人認為講了分裂,心裡就不舒服,我看講了好,大家有個精神准備。”在這樣的情形下,黨內已經很難再發表不同意見了。八大二次會議正式通過“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在提出總路線的同時,黨輕率地發動了“大躍進”運動。鄧小平認為:“‘大躍進’,毛澤東同志頭腦發熱,我們不發熱?劉少奇同志、周恩來同志和我都沒有反對,陳雲同志沒有說話。在這些問題上要公正,不要造成一種印象,別的人都正確,隻有一個人犯錯誤。這不符合事實。”
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以后,迫於“反冒進”是方針性的錯誤,在巨大的政治壓力之下,周恩來曾想過辭職。他向中共中央提出“繼續擔任國務院總理是否適當”的問題。與此同時,彭德懷也向中央提出“不擔任國防部長的工作”。6月9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游泳池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討論他們提出的請求。出席會議的有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雲、林彪、鄧小平、彭真、彭德懷、賀龍、羅榮桓、陳毅、李先念、陳伯達、葉劍英、黃克誠等人。會上討論了周恩來等人的工作安排,會議決定:“他們應該繼續擔任現任的工作,沒有必要加以改變。”
這次常委會還討論了中共中央關於成立財經、政法、外事、科學、文教各小組的決定,具體組成是:財經小組十二人,陳雲任組長﹔政法小組五人,彭真任組長﹔外事小組六人,陳毅任組長﹔科學小組六人,聶榮臻任組長﹔文教小組十人,陸定一任組長。6月16日,這個決定以中共中央文件的形式下達各省市自治區,其中,毛澤東寫道:“這些小組是黨中央的,直隸中央政治局和書記處,向他們直接作報告。大政方針在政治局,具體部署在書記處。隻有一個‘政治設計院’,沒有兩個‘政治設計院’。大政方針和具體部署,都是一元化,黨政不分。具體執行和細節決策屬政府機構及其黨組。對大政方針和具體部署,政府機構及其黨組有建議之權,但決定權在黨中央。政府機構及其黨組和黨中央一同有檢查之權。” 會后,毛澤東囑咐中共中央總書記鄧小平起草一個會議記錄。6月22日,鄧小平將寫好的會議記錄報送毛澤東。毛澤東當即批示:“退(楊)尚昆存。”盡管周恩來的職務沒有變,但當時所形成的巨大政治壓力和緊張氣氛,使黨內民主的健康發展受到很大制約,不同意見事實上已經難以再被提出。周恩來等一批主張“反冒進”的領導人,失去了對中國經濟建設的主導權。
1958年到1960年這三年“大躍進”,對中國經濟的健康發展造成了很大的損害。積累率在國民收入中的比重由1957年的24.9%上升到1959年的43.9%,創建國以來歷史最高水平。三年基建投資總額超過“一五”期間投資總額的1.5倍,而農業總產值1960年比1957年下降30%。它使我國國民經濟的比例遭到嚴重破壞,給國民經濟造成極大損失。再加上當時的自然災害和1960年7月蘇聯撕毀合同,撤走專家等原因,中國經濟陷入了嚴重的困難局面:糧食短缺,財政連續幾年赤字,通貨膨脹,人民生活困難。黨中央不得不對陷入僵局的國民經濟進行調整。
在困難時期,為了同舟共濟,盡快度過難關,周恩來一方面擔負起領導國民經濟調整的艱難任務,另一方面又主動承擔大辦鋼鐵、“大躍進”錯誤的責任,經常自己作檢討。他常說,國務院領導負有主要責任,並鼓勵大家緊密團結,戰勝困難。有的同志對他說:“總理,你不能把什麼事都擔在你的身上。”周恩來說:“我是總理,中央、國務院決定的事,我都有責任。”周恩來這種忍辱負重、顧全大局的精神和品格,是多麼令人敬佩和感嘆!
(《黨史博採》(2008.1)授權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獨家發布,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