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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瑞回憶周恩來:離開越久 思念越深

馬文瑞

2020年09月17日14:58    來源:人民網

  人們往往有這樣的體驗:一個深受自己愛戴的人,離開越久,思念越深。周恩來同志離開我們了,但他留在我腦子裡的形象,不僅沒有混滅,反而更加鮮明了。

  一

  我第一次見到周恩來同志,是在1935年冬天。當時他是中共中央主要負責人之一,擔負著軍委副主席職務,經過艱苦的兩萬五千裡長征,剛剛到達陝北。在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陝北以前,陝北根據地內部發生了“左”傾錯誤,1935年9月下旬新成立的陝甘晉省委開始了錯誤的肅反,我和劉志丹等同志一起被捉起來,關在瓦窯堡的監獄裡。據說已經做了准備,要進一步處治我們。就在根據地陷入嚴重危機時,黨中央和紅一方面軍到達陝北,及時解救了我們。我出獄后,住在西北保衛局。過了兩三天,忽然接到通知,說周副主席要找我談話。這意外的消息使我激動不已。

  在一孔簡陋的窯洞裡,我見到了周恩來同志。他剃著光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把又黑又長的胡子,乍一見,使人想起“美髯公”的稱號。他親切地招呼我坐下,讓我談情況。這時我注意到他面容消瘦,眼睛裡布滿血絲。顯然,長征途中長時間的艱苦跋涉,加上到陝北后事務繁多,沒有時間休整,實在是太疲勞了。談話中,為了克服困倦,他不斷用手在頭上捏,振作精神聽下去。最后他講了話,態度和藹而懇切,主要意思是:肅反搞錯了,使不少同志蒙受冤屈。你們是好同志,為創造陝北、陝甘蘇區和建立紅軍,做出了很大貢獻。中央到陝北后,肅反的錯誤已得到糾正,希望你能正確對待這一問題。接著又親切地詢問:“對今后的工作有什麼考慮?”我聽了他一席話,心裡熱乎乎的。我感到黨中央對我們是了解的,黨對我們是信任的,一肚子委屈頓時冰釋了。我激動地表示:“服從組織決定,請組織安排吧。”盡管我希望這次難得的交談更長些,但怕更多地佔了恩來同志的時間,最后,我緊緊地握了握他的手,告辭了。不久,我到陝北省委擔任了秘書長的工作。

  周恩來同志親切、坦誠的談話,那種不怕勞累、忘我工作的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

  1954年,我被任命為國家勞動部部長,在周恩來同志的直接領導下工作,從此接觸就很多了。盡管平時有副總理分管勞動部的工作,但他對計劃和勞動工資工作,始終親自過問,抓得很緊。1956年全國統一的工資改革,就是在他的親自領導下進行的。當年4月,他在勞動部召開的全國工資會議上作了報告。1957年9月在八屆三中全會上,他講了勞動工資和勞動福利問題。他曾召集我們開過多次會議,做了大量工作。這一段時間,是我同他接觸最頻繁的時期之一。這裡談幾件小事,雖然都很平常,但仍可見他感人風范的某些側面,於細微處見精神。

  一次,國務院召開全體會議,最后審議通過工資改革方案。會議從下午3點開始,一直開到半夜12點,只是在吃晚飯時休息了一會兒。有些年齡大的部長實在疲倦了,可還有些人要發表意見。周總理看到這種情況,站起來說:“請60歲以上的部長同志退場,還有意見的可繼續發言。”謝覺哉、葉季壯、蔣光鼐、梁希、傅作義等一批老部長退席了。他和其他同志一起,一直堅持到將方案審議完畢。同志們勸他說:“總理年齡大了,也要注意休息啊。”他笑著回答:“我身體好,一天睡四五個鐘頭就可以了。”

  還有一次,我准備了一個文件稿,請周總理審批。他對文件的要求向來是嚴格的,經他審閱的文件,往往要寫滿他改動的手跡,連一個標點符號錯了都不放過。這次由於我隻注意了文件的內容和文字,對裡邊的數字沒有仔細審核。有一個數字錯了,他發現后,嚴肅地批評說:“你怎麼不注重數字?數字錯了,文件怎麼拿出去?”從此,我對文件的要求也比前嚴格,審核也更加細致了。

  為了調動工人的生產積極性,當時我們有一項“完成和超額完成任務獎”。周總理知道了,專門打電話給我說:“超額完成任務,獎勵是合理的。完成任務怎麼能得獎呢?難道我當總理,你當部長,完成任務就該發獎?”他認為不應降低獎勵的標准,不要把獎發得過多過濫,主張獎真正應該得獎的人,使獎勵起到激勵群眾的作用。

  那時周恩來同志常在西花廳辦公室召開小型會議,有時會開得長,他就留我們在他家吃飯。有一回吃芝麻餅,餅烤得又酥又脆,我吃的時候,芝麻掉到桌上不少。他看見了,含笑說:“文瑞,你怎麼掉下那麼多芝麻?”提醒我應處處注意節約。

  這幾件事雖小,卻常常讓我回想起來,好象就發生在昨天。

  三

  我同周總理接觸較多的另一個時期,是三年困難時期。由於1958年“大躍進”的破壞性影響,到1959年下半年,我國開始進入三年困難時期。當時糧食緊張,肉類更是極其匱乏,人們嚴重營養不良,許多人得了浮腫病。為了克服困難,1960年9月底,中央提出了對國民經濟實行“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方針。而調整中包括一個重要措施,就是精減職工。在“大躍進”期間,許多單位盲目招收工人,職工人數比1957年膨脹了許多,不少是合同工和臨時工。起初准備精減1000萬,周總理問我:“精減1000萬可不可以?”我說:“隻要中央下決心,我看可以。”到1962年,中央提出再精減1000萬,周總理又征求我的意見。我感到這次難度要大得多,需要大量精減固定工(包括一部分技術工人)。為了減少企業技術骨干的流失,我提出“盡量不減三級以上的技術工人”,得到他的贊同。中央成立了精減領導小組,楊尚昆同志任組長,主持這項大事,我是領導小組成員。精減領導小組直接在周總理的領導下進行工作。整整三年,我的主要精力放在精減工作上。兩次精減,連職工帶家屬,再加上部分其他城鎮居民,共減少城鎮人口2000多萬,一年要節約貨幣工資幾十億元,節藥商品糧幾十億斤,這對我國順利渡過三年暫時困難,恢復經濟,起了重要作用。從工作角度看,精減是成功的。但應該說,這項措施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國人民為此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周總理是深深理解這一點的,他曾感慨地說:“2000多萬人,等於東歐兩個國家搬了家。但不這樣做又怎麼辦!”

  在當時極其困難的條件下,周恩來同志為安排好被精減職工的生活,煞費苦心,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這可以從他親筆修改的關於精減的文件草稿中看出來。在196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進一步精減職工和減少城鎮人口的決定(草稿)》中,有這樣一段話:“對被減人員一定要負責到底,採取多種多樣的辦法予以安置,務使其各得其所。”在這段話前面,他親筆加上了“黨政領導機關”幾個字。寥寥數字,就點明和強調了主要領導機關應負的責任。在文件草稿中提到精減職工的安置辦法時,他又加了如下一段話:“對於一切精減下來的職工,都要採取各種補助和幫助的辦法,妥善安置,務使他們能夠逐步習慣於新的生活。對於中央、省、市、自治區和省轄市、專區直屬的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學校減下來的職工,在沒有安置好前,在一定時期內,將發一定比例的工資,供應必需的口糧,以維持其生活。縣和縣以下的各單位裁減下來的職工,不實行這種辦法,而採用發給生產補助費或退職金,並帶一定數量糧票的辦法,以便及時下鄉參加生產或作其他處理。”后來正式文件就是按周恩來同志的修改稿發的。在他的關懷和督促下,2000多萬人基本上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沒有發生大的問題。

  周恩來同志優良的工作作風,他關心人民、愛護人民、對人民高度負責的精神,使他在人民群眾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受到億萬人民的尊敬和愛戴。

  當我寫這篇短文的時候,他那和藹親切的面容,仿佛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平易感人的形象,成為不泯的記憶,永遠留在我的心裡。

  《我們的周總理》

(責編:唐璐、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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