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在伯延的四個晝夜

　　調查研究是謀事之基，成事之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隻有深入實際、深入基層調研，才能及時總結經驗教訓，為進一步做好工作提供鏡鑒。我們黨的老一輩革命家都很重視調查研究並身體力行。新中國成立以后，周恩來同志雖然日理萬機，仍舊抽出寶貴時間，親自直接深入第一線進行調研，取得最可靠真實的第一手材料。這些都成為他治國理政的重要參考。

　　1961年，為了解決農業經濟衰退和農民生活問題，毛澤東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要求領導干部都要去各地調研，解決食堂、社隊體制和農業生產問題。周恩來於1961年5月3日至6日親自到河北邯鄲地區武安縣伯延公社進行調研，這就是著名的“周恩來的四個晝夜”。周恩來的伯延之行，推動了全國農村公共食堂、供給制等問題的解決，是一次非常經典、成功的調研，為黨員干部做好調研起到強烈的示范作用。

　　明確目的，選取典型地區，運用多種調研方式抓重點

　　要進行調研，首先要確定調研的目的是什麼。伯延之行，就是要進行蹲點調查，解決食堂、社隊體制以及農業生產問題。目的確定了，就要選擇調研地區。周恩來選擇武安縣伯延公社作為調查對象，也是在對多個地區問題深入分析和研究的基礎上選定的。在氣候、人口、耕作習慣等方面，伯延是華北地區一個很有代表性的公社，也是受“大躍進”影響較深的地方，所以調研清楚這一地區的實際情況，形成相關決策，對於解決好其他類似地區的問題具有重要參考價值。此外，伯延是革命老區，曾是晉冀魯豫軍區所在地，有著光榮的歷史，群眾對黨有很深的歷史感情，來這裡調研能夠振奮基層干群精神，也相對容易讓干部群眾敞開話匣子，反映真實社情民意。為了做好調研，周恩來提前20多天派出他的辦公室副主任許明等工作人員到伯延進行詳細的蹲點調查，四處走訪了解基本情況，后期還親自率隊來到伯延待了4天。

　　當時遭遇1959、1960年自然災害，又受到“左”傾路線的影響，農村問題很嚴重，不可能靠一次調研就可以畢其功於一役。周恩來並沒有求全求大，事事都調研，什麼問題都要解決，而是抓住了農民群眾普遍關注的公共食堂、供給制和評分計分等問題作為重點專題。他並沒有簡單採取一種方式，依靠一條路徑，而是採取了聽取匯報、專題座談、實地查看和個別談話等多種手段相結合的方式，廣泛聽取了干部群眾的意見和建議，並進行綜合比較，獨立思考，形成了自己的認識和判斷。

　　鼓勵群眾說實話、說真話，敢於擔當，勇於自我批評

　　周恩來說：“要了解真實情況，就要與老百姓平等相待。”他並不喜歡按照地方干部事先准備的安排去調研，而是突然襲擊，深入到田間地頭、百姓人家，和大家以誠相待，促膝長談，了解農村農民的真實情況。

　　他到伯延，以親切平等的姿態與生產隊干部、社員代表、工人座談交流，鼓勵大家說出實話真話。在調研開始階段，一直沒有群眾敢說真話，怕給國家添麻煩，怕被批評為落后，怕被事后打擊報復。周恩來就親切地說：“我這次來是想聽大家的心裡話，有話隻管說，說錯了也不要緊。”后來有個叫張二廷的村民終於鼓起勇氣就公共食堂問題“放炮”，講了實情，甚至提到如果情況不改變，總理再過兩三年也會被餓死的話，使周恩來深受觸動。周恩來並沒有生氣制止，還鼓勵張二廷說出原因。其他村民干部也在鼓勵下，紛紛說出自己真實想法。

　　在調研中，很多群眾對於農業生產瞎指揮造成糧食大減產怨言很大，周恩來沒有回避責任，而是勇於接受批評，坦言“你們批評得對，我很難過。上面不了解情況，下面亂指揮，搞得你們減了產，生活困難。”看到大家吃不飽，吃不好，周恩來還主動作自我批評：“鄉親們，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這個總理沒有當好，讓大家挨餓了。”其實，作為總理，很多地方情況，周恩來並不了解，也不應該由他一人負責。但他敢於擔當，接受群眾批評，並勇於自我批評。這種寬闊的胸懷和親民愛民的誠意，讓基層干部群眾都很感動。面對周恩來主動攬責的擔當和自我批評的態度，群眾知無不言，並提出合理建議，保証了伯延調研取得成功。

　　認真總結經驗，迅速匯報，切實解決問題，務求實效

　　在伯延的四天實地調研，使周恩來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資料。他結合實際情況，認真總結經驗。

　　1961年5月7日凌晨3時，周恩來與在上海的毛澤東通了長途電話，詳細匯報了伯延的情況，並提出自己的合理建議。他提出：一、贊成解散公共食堂﹔二、社員不贊成供給制，隻贊成把“五保戶”包下來和照顧困難戶的做法﹔三、群眾要求恢復評工計分，也就是要包產到生產隊，以產定分，包活到組，這樣可以提高群眾積極性﹔四、邯鄲地區旱災嚴重，春收較差，秋收有望，要注意恢復社員體力和畜力。

　　半個月后，中央在北京召開工作會議，討論和修改了《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修改后的條例，取消了供給制﹔對食堂則規定辦或不辦“完全由社員討論決定”，等等。這些符合實際的決定，受到基層干部群眾的熱烈歡迎。伯延公社也成為全國第一個解散公共食堂的人民公社。

　　伯延調研，只是周恩來眾多基層調研中的一次，但其中展現出他治國謀政的高超智慧。“周恩來的四個晝夜”給黨員領導干部的調研以諸多啟示：一是調研要時刻把群眾放在心裡，一心為民愛民才能得到人民群眾的真情呼應，這是前提﹔二是調研要目的明確，精心組織，精心准備，抓住重點，靈活運用多種手段，這是基礎﹔三是調研要鼓勵群眾說真話，不聽假話空話，要保護說真話的人，這是關鍵﹔四是調研要認真總結，及時匯報，推動問題切實解決，務求實效，這是衡量調研成敗的標尺。（中央黨史研究室 張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