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明
2020年12月08日13:14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妈妈和妹妹的救星
我妈妈钟可玉是印尼归国华侨,15岁离开父母,千里迢迢回到祖国大陆,求学报国。抗战爆发后,她参加了中国共产党,考入延安鲁艺读大学。由于身患重病,又被延安的苏联医生抽脑脊髓坏了事,在延安无法救治,组织上决定让她返回印尼治病。中央社会部知道了这个消息,派人用担架将她抬到枣园社会部,给她交代到南洋开展秘密工作的联络方式。妈妈和叶剑英参谋长是老乡,叶帅担心这一路沿途军警盘查,多有险恶,就让她以自己侄女的身份上路,名字改称阿叶。没想到在妈妈南下途中,太平洋战争爆发,海上交通中断,南洋去不成了。这时,妈妈的组织关系已经转到南方局,只好到重庆红岩办事处报到。
妈妈是1942年到重庆红岩办事处的。由于身患重病,加上旅途劳累,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周副主席知道后,亲自约她到周公馆谈话,给予安慰和鼓励。那时,夏衍在北碚温泉租了套房子,刚好他不在,周副主席便通知钱之光处长,拨款让妈妈去北碚温泉疗养,住在这套的房子里。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妈妈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康复了,并很快回到办事处,在顶楼的秘密电台工作。顶楼的工作条件很艰苦,房间像鸽子笼,又低又小,窗户开在房顶上,重庆是有名的大火炉,夏日太阳暴晒,酷热难当;又由于保密的关系,电台的工作人员通常是不下楼露面的。
由于口音的关系,好多人把妈妈的名字“阿叶”听成了“阿姨”,所以后来办事处老老小小都不喊妈妈的名字,而喊“阿姨”。
在周副主席的关心和呵护下,爸爸和妈妈两人在红岩办事处相遇,相知,相爱了,在延安结了婚。结婚那天,周副主席和邓妈妈前来贺喜,邓妈妈十分高兴地说:“你们两个是办事处年轻人中结婚最晚的,也是最好的一对!”
后来,妈妈怀孕了,回到重庆后,周副主席有一瓶朋友送的维生素,自己舍不得吃,派人送给了妈妈。
1946年2月,妈妈临产,由于是头胎,没有经验,折腾了半天,才把我生下来,然而胎盘怎么也下不来,肚子仍然是鼓鼓的,只能躺在那里痛苦地哼哼。爸爸忙着照顾我,不知妈妈那里该怎样才好,庆幸的是办事处有卫生所,于是赶忙叫人去把卫生所的毕大夫喊来。
毕大夫是荷兰归国华侨,他认真给妈妈做了检查,然后直起身来,用磕磕巴巴的华语说:“产妇肚中还有一个女孩,但她太弱了。”原来妈妈怀的是龙凤胎。
办事处卫生所的条件有限,根本没有妇产科方面的药剂和器械,不过毕大夫有自己的高招,他跑回自己的宿舍,拿来先前煮好的咖啡,让妈妈喝。妈妈回国前在印尼也喝咖啡的。40分钟之后,经过毕大夫精心护理,妈妈再次生下一个女娃,就是我妹妹袁青。
毕大夫是1945年初从延安来重庆的。他医术高明,办事认真,又平易近人,办事处的同志都很喜欢他。大约是七八月份,日本投降前夕,南方局决定派毕大夫回荷兰,通过一定的社会关系继续为党工作。毕大夫是个急性人,得到通知后,恨不得马上启程。但是,他的出国护照没有办下来,而且由于战乱,交通系统遭到严重破坏,出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十分着急,天天催爸爸给他办手续。爸爸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请示周副主席。周副主席虽然也希望他早日启程,但是考虑到当时处于战乱时期,没有充分的安排,不宜仓促批准。他反复给爸爸讲:“对这些华侨,我们一定要负责,特别是他们的安全,要慎之又慎,不能出任何差错,找不到可靠的社会关系,决不能让毕大夫走。他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向他多做解释,让他不要急,慢慢等嘛,着急能急坏身子的。”爸爸把周副主席的话转达给毕大夫,毕大夫深受感动。
如果没有周副主席对毕大夫细心周到的关照,毕大夫那会儿可能仓促上路,也就没有后来他施展医术,救了妈妈和妹妹了。由此,我们母子三人的安危和周副主席的体贴入微相关甚紧。
得知妈妈分娩有惊无险,大家都来看望妈妈和两个孩子,亲切地叫我们“双双”、“对对”。叶参谋长也来看望他的这个“侄女”,幽默地说:“你这个小母鸡下大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