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霞
2018年10月15日16:45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爸爸,我要去延安了!”康岱沙郑重地说。
“什么,去延安?!你想都别想。延安条件那么艰苦,你能吃得下那个苦?……”康岱沙一开口,一向开明的康心之立即暴跳如雷,严厉斥责康岱沙。
“其他同学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早就想离开这个纸醉金迷腐朽的家,你看看,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前方将士成天流血流汗,你们在后方呢,成天醉生梦死。我要离开这个家,我要去抗日,就是去当个护士,为抗日将士包扎伤口也愿意……”
父亲的反对更加强烈地刺激了康岱沙,她愈说愈激动,她列数重庆上层社会的堕落和穷人的疾苦、国土沦丧和失去家园的痛苦。父女俩不断地争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临了,康心之痛苦地说:“女儿,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固执己见,我就在《国民公报》上声明和你脱离父女关系,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他便气呼呼地回到楼上自己的卧室。
“脱离父女关系!”一向慈祥的父亲,如今却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痛苦的泪水盈满康岱沙的双眼。父亲康心之性情温和,喜好结交朋友,疏财仗义,被誉为“近代孟尝君”。他从小受大哥康心孚、二哥康心如爱国思想的影响,16岁时便跟着著名报人张季鸾办报。后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9年,学习经济。从日本回国后,在北京大学教书,经李大钊推荐,参加国民党,出席国民党一届党代会。与张申府、刘清扬夫妇关系密切。李大钊被害后,他曾帮助刘清扬避难天津。在河南做财政厅长时曾下狱,幸亏世交于右任与河南督军有交情,才予释放。二三十年代在重庆时,重庆的杂牌军无军饷,师长找到康心之要钱,康也慷慨解囊。1937年底,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康心之在后花园造屋筑墙,延请国民党元老、国民政府委员兼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居住,国民党宣传部部长邵力子、国民党中央日报社社长陈昌波也住康家。平日里来康家吃饭的人也不少,每顿几乎都有七八十人吃饭。为了照顾来家的客人,康心之雇请了两个专职管事、20多个男女佣人。
几天后,康心之叫住女儿,说要和她再谈谈。康心之平静地对康岱沙说:“你现在高中毕业了,就与哥哥一块去美国上大学。明天去体检。”
“全国都在抗日,我哪有心思读书。”康岱沙说。
“邵老伯要去苏联任大使,我们请邵老伯送你到苏联去,苏联不也是共产党的天下嘛。你怎么就老想着延安共产党呢?”康心之耐心地开导。
“我去延安,是不愿意做亡国奴,是到前方去打仗。”康岱沙争辩道。
“不管怎么说,不许你去延安,否则,像你姐姐一样当个太太。”康心之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武断地下了命令。
“像姐姐?!”姐姐康彰1913年在日本出生。康心之虽留过学,仍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抗战初期,康彰喜欢话剧,与演员白杨关系极好,也上台去演戏,扮演《雷雨》中的繁漪。这事被父亲知道后,将康彰一顿大骂。后来,康彰就嫁给国民政府行政院发言人张平群。婚后的康彰成天与重庆所谓的名媛淑女混在一起,不是开舞会,就是围方城。康岱沙对这样的生活深恶痛绝。如今,父亲让她去过自己厌恶的生活,她是决不会答应的。康岱沙下决心离家出走。
7月的一天,康岱沙收到一张纸条,这是党组织给她去延安的介绍信。然后,她就悄悄地离开了重庆,乘汽车到了成都,住到开中药房的同班同学家里。在成都,康岱沙辗转找到了党组织,组织通知她到邵城公园接头。那天,康岱沙一个人到了邵城公园,果然看见一个穿黑色长衫、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康岱沙走上前去用暗语和他接上头,那人询问了康岱沙家庭情况和离家后的情况,接着交给康岱沙一个很小的纸卷,说:“这是你的党组织关系,要放在贴身内衣里带到延安,然后交给党组织。”康岱沙接过纸卷,小心地放好。看康岱沙收好纸卷,那人说: “有一位党员同志的妹妹也要去延安,你们可以假扮表姊妹一起去,她比你大,你就叫她表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