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处见精神——记遵义会议前后周恩来的几件小事【2】

　　把担架让给伤员

　　从长征出发以来，周恩来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是他始终和战士们一样行军。一到宿营地，他也顾不上休息，立即打开公文包批阅文件、电报，要不就是和总部的领导同志一起开会。他一天天瘦下来。党中央关怀他，从遵义出发的时候，特地批准给他一副担架。可是他从来没有坐过一次，总是冒着冬天的风雪，戴一顶破斗笠，和战士们一起在泥泞的道路上行军。

　　1935年2月，红军在毛泽东、周恩来等指挥下，从云南转头向东，二渡赤水，回师黔北，猛追原来尾随红军的贵州王家烈的部队。2月底，部队行军到贵州省桐梓县松坎镇。

　　天将拂晓，连日的阴雨渐渐停息，人们疲乏地前进着。忽然，从路旁的树林里传来了呻吟声。周恩来立即停下来，向发出呻吟声的地方走去。警卫员们赶紧跟过去。

　　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个负伤的红军战士，只有二十岁左右，平躺在树下，浑身污泥，脸色苍白，咬着牙，闭着眼，两条腿不停地抖动，看样子伤势很重。

　　周恩来蹲下去，摸摸他的头，叫魏国禄拿出仅有的一杯热水，自己慢慢地给他喂水。受伤的战士喝过热水，似乎好受了一些，慢慢坐起来。原来，他是红三军团三支队的战士，姓郭，头一天晚上追击敌人的时候负了重伤，右腿膝盖处一片血肉模糊。

　　周恩来轻轻地抚摩着他的伤处，亲切地问伤员疼不疼。

　　伤员看着周恩来慈祥的脸，摇摇头说不疼。

　　周恩来接着关切地问他能不能走路。

　　伤员看了看自己的伤，坚强地想站起来。但在他抬腿时，却怎么也立不起来。

　　周恩来急忙上前搀着伤员，回头叫魏国禄马上把担架叫来。

　　魏国禄叫来担架，周恩来把伤员扶到给自己预备的担架上，又把一床毛毯盖在伤员身上。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手是那么柔、那么稳，生怕触动伤员的一点皮肤引起疼痛。他像一位最爱护儿女的父亲一样关怀战士。他对红军战士深厚的感情使所有在场的人都受到了感动，眼里噙满了泪花。

　　伤员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一直流着泪盯着周恩来。

　　担架要走了，那伤员抹了一把眼泪，拼尽力气大声向周恩来表态：一定要在伤好以后多杀敌人，来报答首长的关怀。

　　周恩来亲切地摆摆手，要他好好养伤。并关切地望着担架走远，才大步踏上行军的道路。

　　安慰撒饭的战士

　　遵义会议后，红军在毛泽东、周恩来等指挥下，机动灵活，又由云南折回贵州，打乱了敌人的部署。当时，情况瞬息万变，战斗也越来越频繁。每次行军，敌人都派飞机追踪侦察，有时候还要扫射轰炸，所以部队常常在夜晚行军。

　　有一天，部队破例在白天行军。行程四十公里，要赶到习水县土城场宿营。到下午三点多钟，离宿地还有十几公里，战士们已经很疲乏了。宣传队员们在路旁设起鼓动棚，说快板，喊口号，鼓舞大家再加一把劲。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敌人，由山上冲下来，吆喝着、狂叫着奔向中央机关的队伍。在这万分危急之际，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亲自指挥红军战士向敌人反击。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直到入夜，才把敌人打退。由于军情紧急，红军又连夜前进。

　　贵州的天气，常常是阴晦的。这天晚上，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红军战士们就在背包上拴一条白毛巾，一个个跟着前边若隐若现的白印子前进。部队已经走了整整一夜，但是为了赶快甩掉敌人，仍然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赶路。黑夜里，只有“沙沙”的脚步声。

　　警卫员范金标走在前面，魏国禄和挑着周恩来文件箱的挑夫落在后面。魏国禄手里还提着周恩来的饭盒，里面放着出发时就装好的一餐饭。可是周恩来只顾指挥战斗和行军，一口也没吃。魏国禄心里着急，他想赶到前面去，一休息就劝周恩来吃饭。他跑起来，没跑多远，脚下摇晃了一下，绊在一块石头上，饭盒子飞出老远，三层饭盒分了家，滚到了三处。他急坏了，弯下身子摸呀摸呀，好容易把三层饭盒都摸到了，可里面的饭撒了个精光。他的嘴、手、腿全摔破了，可他的心比身上的伤还疼。首长那么劳累，一天没吃东西，仅有的一点饭也让自己撒光了，心里能好受吗？

　　休息的时候，已经深夜一点了。魏国禄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赶到周恩来身边。范金标一见他，便要他快把饭给首长。

　　魏国禄像犯了罪一样，小声说自己摔了一跤，把饭都撒光了。

　　范金标着急了：首长一整天一口饭都没吃，那怎么办？

　　这时，周恩来走了过来，问他们说什么。

　　魏国禄难过极了，鼻子一阵阵发酸，低着头走到周恩来身边，说自己摔了一跤，把首长的饭撒光了。

　　说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周恩来一听，急忙弯下腰，检查他摔得怎么样，关切地问他能不能走路。看见魏国禄腿摔破了，连忙安慰他饭撒了是小事，并要范金标快去找卫生员来给他上药。

　　卫生员给魏国禄上完了药，魏国禄心里还在难受，首长总得吃点东西才成啊！他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点锅粑，就试着问周恩来要不要吃一点锅粑。

　　周恩来爽快而又高兴地答应了。

　　看到周恩来津津有味地吃着锅粑，魏国禄难过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安慰。